糖豆

偶尔诈尸的嗑药姬

此心无垠(下)【1/2】

火葬场来得实在太迟了真的抱歉🙏以及你没有看错 此心无垠的下篇因为作者太废物分成了上下两篇发(真的很离谱…


本来打算弃文的了 非常感谢一直期待后续的大家 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是给Soyo老师的生贺文(生日快乐啊啊啊啊啊🎊🎊🎊) 感谢Soyo老师不嫌弃我的小垃圾💙 

  

  


  

  

  

  

 笼罩着天空的云黑压压的,沉闷压抑得让人觉得喘不过气,而后在日暮时分才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土方坐在露台的木板上倚着门框闭眼休憩,直到雨水冰冰凉凉地拍打在脸上才睁开了带着倦意的眼。

 

 他鲜少有这样清闲的时候。以前他不是忙着兼职养活自己就是操心近藤和总悟的事,后来和银时在一起后,那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总喜欢拉着他到处跑到处玩。他嘴上虽然抱怨银时总是胡来,其实到最后自己还是会陪着他疯玩。


 土方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强行止住自己的思绪。这些天来他总是这样,无论脑海里想起什么,最后都像被一条银线牵引着似的,弯弯绕绕地又回到了银时身上,就连在睡梦中也全是那人的一颦一笑。回忆纵然美好,却也衬得现实更加残酷。


 那天晚上的情景每回想一遍,土方伤痕累累的心便又会被刻上一条面目狰狞的伤口。他知道银时从前滥情,但自两人交往后,银时非但没有做出任何越线的行为,对他也可谓是温柔体贴,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银时的例外,甚至在收到银时给他的戒指后欣喜若狂地开始规划起两人的未来。他拿自己的一片真心当作赌注,银时却背叛了他。


 土方拿起伞打算出门,在楼下遇见了店主婆婆留他吃晚饭,土方摇了摇头,浅笑着拒绝说:“不了,我出去走走。”


 街道已然被雨水浸湿,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混杂着泥土味乘着风钻进土方的鼻腔,像是一剂安神药,却怎么也无法纾解他沉重的心情。带着凉意的风让土方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尔后他驻足在木桥上出神地盯着桥下被雨滴荡出一道道涟漪的水面,思绪繁杂。


 五天前和银时分开后,土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晚。他尽情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委屈和悲痛,凌乱的房间里到处散落着装载着两人回忆的物件,最后他精疲力尽地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红肿的眼睛像是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声音也嘶哑得不像话。他有些逃避地想着要离开这里,于是第二天他跟学校请了几天假,向近藤大哥和总悟告别后就踏上了回乡的旅程。一开始土方只是想回去祭拜一下兄长,可也许是近乡情怯,等他真的到达后,他倒有些打退堂鼓了。但他也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想着土方家的人不会欢迎他,于是他找了家小旅馆暂住了下来,可直到今天他依然没有鼓起勇气去面对兄长——被男人玩弄后跑来诉苦什么的,一定会被天上的兄长笑话吧。



 第二天土方起了个早,草草吃过早饭后便出门了。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村庄里焕然一新,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太阳暖烘烘地洒在各处,将地面上残存的一点水分晾干,时有雀鸣,伴着风吹过田野里的庄稼发出的沙沙声,一切平和又优美。


 不知走了多久,土方才在墓园门前站定。他昨晚纠结了一宿,眼看归期将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来一趟,只是在路上时他便紧张得心如擂鼓,现在更是觉得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似的。土方踟蹰着站在原地,活像个做错事不敢回家的小孩。深呼吸了几口气,土方刚向前迈出一步,便有人叫住了他。


 “土方!”


 熟稔的声线让土方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谁,可他还是反射性地看向声源处,一脸惊异地瞧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银时向他跑来。


 银时猛地将土方一把拥进怀里,像是怕他又会偷偷跑掉似的紧紧禁锢住他的身子。只有这样,银时那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目眩的脑袋才能确定这不是他做的一场梦。


 “终于找到你了。”银时把头埋在土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爽的洗发水香味和萦绕在土方身上的苦涩烟草味让银时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安定了下来。


 他前几日为了找土方到处跑,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最后还是桂看不下去他那浑浑噩噩的样子,提醒他说土方可能回老家了,银时才一拍脑袋,连忙坐车也来到武州。可土方住的村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家一户找显然是不现实的,幸好银时记得以前土方曾和他说过自家兄长墓园的位置,于是他这两天守株待兔般从早到晚蹲守在附近,希望能偶遇到土方。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他也不知道土方有没有回来武州,又或者是不是早就回来祭拜过兄长但又离开了,可穷途末路的银时别无他法。


 银时还沉浸在重获至宝的喜悦中,可土方却只是推开了他,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土方一脸漠然,钴蓝的眸里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绽放出耀眼的的光采,银时的心便像刀绞般痛苦。他太清楚土方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时是什么样的神情了。土方不善言辞,宛若一座青山,只懂得沉稳又安静地陪伴在身侧;可一旦面对银时哼哼唧唧的撒娇时,他又如同被揭下遮羞的轻纱,那双装着万千星辰的眼热烈又坦诚地向他诉说着无尽爱意。可此刻,流星坠落,那双银时爱惨了的眼只是一潭死水地看着他,再无波动。


 “我一直在找你,”他艰涩地开口,“你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我很担心你……”


 土方从喉咙处挤出一声苦笑,问他:“担心我?坂田银时,别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我会为了一段失败的感情要死要活吗?”


 闻言,银时抿了抿因为缺水而变得有些干裂的嘴唇,“土方,我绝不同意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


 明明两人身高一样,可银时却无端地觉得土方在睥睨着他,冷俊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一定是阳光太过猛烈了,银时想,否则自己怎么会在土方的目光下感到一阵阵眩晕呢?


 他急切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同意什么狗屁联姻,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他拉起土方的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众星捧月的银时从没有过像这现在样把姿态放得极低去挽留一个人,可土方却不觉得有丝毫的高兴。他深吸了口气,将见到银时的瞬间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爱恋连同攀藤而生的恨意压回心头,“你知道吗?从以前我就发现了,有时候你明明就在我身边,可我却总觉得我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因为你是一只没有脚的飞鸟,偶尔会停靠在树上休憩,可你向往的始终是蓝天白云,所以你不会为了任何事物停留。”

  

 土方顿了顿,眷恋地看了他一眼,又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哽咽地说,“可我不一样,银时,我这辈子都不会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我不奢望我能拥有多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我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始终坚定地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我没法成为你伫足的港湾,你也不甘愿从此困在名为爱的牢笼里,也许分开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土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银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银时就像一道和煦的阳光,吸引着周围的人靠近他,可又有谁能真正抓住光呢?宛若狂欢过后随之而来的空虚一样,在沉迷于银时的温柔和偏爱后,土方看着银时抽身离开的背影会控制不住地想,他还能在银时身边多久呢?土方对这段感情始终感到不安,却仍侥幸地希冀着他会和银时一直这样打打闹闹地生活,直至老去。而银时的婚讯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在这场抉择中,银时放弃了他。他这才从自己虚构的美好未来中清醒过来,明白了身为同性的他们、名为坂田银时和土方十四郎的他们,根本没有结果。


 土方的每句话都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刃,一遍又一遍地割在银时心上,痛得他红了眼眶,泪水无法抑制地滚落下来。银时拼命地摇着头,他想要反驳土方的话是不对的,可将要彻底失去土方的恐慌击溃了理智,让他无法冷静思考,他颤抖着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土方,我们结婚!我们现在就去结婚,英国也好比利时也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登记好不好?”


 土方看着哭成泪人的银时,心脏细细密密地刺痛着,可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心软。他们的开始本就是一个错误,而现在是时候修正过来了。所以土方说:“你明明知道的,结婚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


 骄阳似火的六月,唯独银时如坠冰窖般全身寒冷得刺骨。


 聒噪的蝉鸣、流水潺潺的小溪还有不远处高声吆喝着生意的商贩是这座村庄平和的乐章,而银时恍若未闻,耳边传来的只有土方残酷又疏离的最后通告:“坂田,我们好聚好散。”

  

  

  

  

  

 “阿八,阿银我糖分不足了,急需巧克力芭菲补充能量哦。”银时懒洋洋地趴在光滑的办公桌上,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平日里总是高高翘起的天然卷此时也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新八仍在勤勤恳恳地打扫着卫生,闻言,眼皮都没抬起来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哦,已经是冬天了就请不要再吃这些冷饮了啦,而且你感冒才好没多久,正是需要好好养身体的时候,又不是小孩子了麻烦你好好照顾自己吧。”被自家小孩兼助理教训了一番,银时愤愤地抱怨了一句“区区一副眼镜而已”,倒也没再纠缠下去。


 志村新八是银时的大学学弟,当年新八为了减轻自家姐姐的负担在一家甜品店里做兼职时遇到了恶意滋事的客人,被恰好在店内的银时看见了,银时出手赶退了那人才没让纠纷愈演愈烈,新八为此感激不已,一来二去地两人便联络了起来。后来银时正在自家企业打拼、急需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时,正好新八面临毕业时的择业迷茫期,他便向新八抛出了橄榄枝。不知不觉间往日的学弟便做了他三年的助理。


 银时坐起身子,像猫一样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边打呵欠边说:“都说了不用你打扫卫生,明明是助理就不要抢保洁的饭碗啦。反正工作已经做完了,你收拾一下就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知道了,回去的路上请注意安全。”新八盯着银时晃里晃荡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像老妈子一样操心地嘱咐道。


 皓月如同银盘一般静静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在流光溢彩的店铺灯牌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柔美。银时咂巴着嘴唇慢悠悠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穿过,还是不死心地想用甜味安抚他寡淡的舌。他正漫不经心地在心里挑选着附近的甜品店,一抹亮黄色便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眼底。银时站在玩偶店外巨大的玻璃橱窗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摆放在角落的一个蛋黄酱抱枕。一个有眼力见的店员看他感兴趣,立马将他迎进了店内。服务员看他身穿一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西装,配上他那头亮眼又漂亮的银发,暗自猜测是个出手阔绰的大老板,便殷勤地拿起抱枕为他介绍起来。


 银时接过来掂量了一下,抱枕大概有半个他那么高,手感极好的布料充盈着松软的棉花,抱起来软乎乎的,十分舒适。听到店员说“小孩子收到一定会非常喜欢的”时,银时自言自语地咕囔着说:“27岁的男孩子也会喜欢吗?”


 店员“咦”了一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银时浅笑着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算了,我不需要这个,打扰了。”银时放下抱枕,礼貌地道了歉后便向门外走去。


 都说冬天是个浪漫的季节,大概因为如此,甜品店内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甜蜜的氛围在店内各处流转着。而银时面前摆放着一碟一人份的草莓蛋糕,呆呆地和坐在他对面的蛋黄酱抱枕面面相觑着。


 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与稚幼可爱的玩偶抱枕,奇怪的组合频频引来了别人好奇的目光。


 「还是买回来了啊……」银时抓挠着头上的卷发,有些无奈地想着。天知道他在走出店外大概两分钟的路程里都想了些什么,总之他最后还是倒了回去,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地付钱买走了他一开始说“不需要”的蛋黄酱抱枕。


 将刻意留在最后享用的新鲜草莓吃进肚子里,银时百无聊赖地咬着银色的餐叉透过窗户向室外看。行色各异的路人,仿佛永不停歇的车流,还是和从前一样了无生趣。银时叹了口气,拿起抱枕往家的方向走去。


 公司离银时住的公寓距离并不远,所以银时在下班后比起坐车更喜欢慢慢踱步回家。可不知怎的,今天回到家后的他莫名觉得一阵疲惫。他随手把抱枕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将自己也甩了上去,被绵软的玩偶抱枕包围着,渐渐勾起了他的睡意。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时,口袋里的手机不识相地响了起来。银时本想忽视,可电话对面那人实在执着得很,不间断的电话铃声吵得自己根本无法入睡。于是他恼怒地接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老地方来了新酒,过来一起尝尝。”高衫听出了银时话里的烦躁,猜测大概是坏了他什么好事,但心里没有半分愧疚,仍理直气壮地将这通电话的目的说了出来。


 “就为这事打这么多次电话?高衫你是不是闲的?”银时没好气地说。


 “不闲喝什么酒?”


 “虽然知道你这家伙没什么朋友所以总喜欢粘着我,但是不好意思哦高衫同学,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阿银忙得很,没空去听你的中二病发言。”


 「嘛……睡觉、看jump什么的也是很重要的哦,我才没撒谎。」银时在心里嘀咕着。


 他们这群损友都太了解彼此了,银时知道自己这么说绝对会惹毛高衫,而高衫在电话那头也不出所望地脸黑了几个度,正想挂电话时却被一旁的桂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抢了过来继续游说银时:“银时,这都多少次了,每次约你都说没空,今天辰马回国了,joy4好不容易聚齐,你今晚必须出来。”


 听到桂一本正经地提起他们以前为了好玩取的团体名“joy4”,银时就羞耻得一阵头疼。他们四个人是中学时就一起长大玩耍的挚友,而坂本辰马是他们这堆人里最早接手家里生意的,这几年来总是为了公事在国外到处跑,因此他们也确实很久没有四人聚会过了。银时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桂把电话还给高衫,而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辰马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诧异地问道:“你们约的金时是我认识的金时吗?”


 辰马印象中的银时是个闲不住的家伙,像是有多动症的孩子似的,有数不清的鬼主意,参加不完的派对,要让他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一天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而就在刚刚,桂和高衫三催四请才约出来的人,竟然是那个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泡在外面的坂田银时?


 懒得纠正辰马多年来如同他和银时顶着的卷发一般顽固的口误,高衫抿了口酒,问他:“你知道土方十四郎吧?”


 辰马点了点头,“大学时和金时交往过的家伙嘛。啊哈哈哈,他们还在一起吗?难不成被那位发脾气了,所以才暂时呆在家里不敢出来?”


 “他们早就分手了,大概四年半以前吧。银时那家伙从此就一蹶不振了,是这两年才慢慢振作起来的,但还是跟变了个人似的。没出息的家伙。”


 “没错,所以你待会儿千万不要提土方的事,我可不想又拖着借酒消愁的醉鬼回家。”桂在一旁附和着提醒说。


 “啊哈哈哈,金时那家伙也会吃失恋的苦头啊?”辰马想起之前有一次joy4聚会的时候,银时破天荒地将自己的恋人带了过来介绍给他们认识。是个品貌非凡的男性,虽然和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举手投足间依旧落落大方。他后来才知道土方十四郎竟然和银时这种从来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家伙交往了足有两年之久。他以前对土方不怎么在意,但能因为分手而让一向没心没肺的银时大受打击的人,他不禁肃然起敬。

  

 没过多久,穿着一身休闲服的银时到达后便在好友的抱怨声中一连被罚饮了好几杯酒。这几年来可谓是修身养性的银时一时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酒精灌溉,很快他就感觉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随后在一群损友的嘲笑下去了洗手间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


 尽管高档酒吧内连洗手间的门都是自带隔音效果的,但依旧挡不住大厅外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银时只觉得他脆弱的神经在伴随着沉闷的重鼓点声一跳一跳的。他揉着太阳穴正要推门出去,就听见门外隐约传来争吵声。


 「喂喂,给我稍微看下场合啊,在门口吵架什么的,我现在出去不就很尴尬吗?给我体谅一下来洗手间醒酒的家伙啊!拜托你们去别的地方吵啦。」银时的手搭在把手上,内心纠结着要不要迎着别人的争执声回包间去。


 “你跟我来这里不就是默认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吗?稍微搂一下腰你就给我摆脸色,你装什么清纯啊?”


 “我跟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跟你说清楚,除了公事外的事情,请不要再私下联系我了,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了。”


 “要不是看你这张脸稍微有几分姿色,你以为谁会愿意跟你谈生意啊?像你这种货色,街上一找一大把,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土方十四郎。”


 听见那个他这几年来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敢喃喃叫出的名字,银时的赤瞳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门板,恨不得有个窗口能让他看看站在门外的人究竟是不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土方十四郎。


 “酒店房我已经开好了,要是你不乖乖听话陪我一晚,合同你就别想要了!”色胆包天的家伙还在大言不惭地逼迫着对方,而银时的手紧紧攥住把手,将耳朵贴近门板,想听清被威逼利诱的人的声音。幸好洗手间内没有其他人,否则银时奇怪的行径一定会被误认为是有特殊癖好的家伙。


 “放开我!”音量陡然拔高,带着沙哑的独特烟嗓让银时终于确认了:与他一门之隔的男人,是他心心念念了四年之久的土方十四郎!


 激动的心情让银时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他顾不上别的事情,猛地一把打开门,对着还抓住土方的手要将他拉走的肥头大耳的男人就是一拳。


 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惊吓到,土方在看见那头熟悉的银色卷发时甚至忘记了说话,只怔怔地盯着他看。


 被一拳揍飞的男人吐了口血沫,挣扎着起身便和银时厮打起来,可他不如银时灵活,也不如银时年轻气壮,没一会儿,斗殴就变成他被单方面的殴打了。


 土方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喝住了还在大打出手的银时,“坂田银时!住手!”


 与土方重逢的雀跃、久违的打架带来的刺激,以及得知土方被觊觎甚至被威胁的愤怒,所有情绪交杂在一起,化作一把燃料,熊熊燃烧着银时的理智,就连他体内的血液也为此兴奋地加快了流动速度。可这样一个如同被解开缰绳的野兽般的银时,在听到土方的声音时,瞬间便将理智拉回,听话地停止了他暴虐的行为。


 “你竟然敢打我!”男人倒在地上,见识了银发男人如同暴徒般不计后果的狠戾,他心里惧怕得很,嘴上却仍不知死活地威胁着,“你等着!我绝对会报警的,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你!”


 银时正要挥拳继续教训他,被身旁的土方瞪了一眼后,如同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家养小狗一样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等待“主人”发侯命令。土方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在男人面前蹲了下来,划拉了几下屏幕后播放了一条录音,录音的内容赫然是刚刚男人威胁他的话语。


 “还想听别的吗?刚刚在外面你跟我说了不少污言秽语呢,我全都录下来了哦。”土方仍在划着屏幕,似乎是在纠结要继续播放哪一条录音才好。


 “就凭这些你想威胁我不报警?太天真了吧?”男人嗤笑一声。

  

 “不,我倒是希望你能报警呢,”土方收起手机,淡淡地笑着,脸上尽是自信,“最好把你老婆也叫过来,这样我才能跟她好好分享一下平时你都是怎么骚扰我、又是利用什么手段谈生意的。”

  

 语毕,男人被揍得红肿的脸变得煞白,此时才反应过来土方今晚是有备而来的。他只好向土方求饶:“拜托你不要把事情闹大,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求你别告诉我老婆。”


 “合同呢?”土方冷声问道。


 “我签,明天就到你们公司签!”男人赔着笑,见风使舵的模样让土方一阵作呕。于是他挥了挥手,说了句“记住你说过的话”就放男人离开了。


 闹剧结束,土方整晚紧绷的神经此时终于放松下来,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像被灌了万千斤铅一般沉重,不由得低头叹了口气。大概是没吃晚饭的原因,在站起身来的瞬间脑袋就因为供血不足而一阵晕眩,导致他眼前净是一片刺眼的白,让他步伐不稳地差点跌倒在地。


 就在此时,银时适时地伸出手抓住土方的手臂将他稳住。等眼前又恢复了如常的颜色,土方才轻扯出自己的手臂,礼貌地向银时道了句谢。


 银时曾无数次幻想过他和土方久别重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而土方的态度是最让他抓心挠肝想知道的。无论土方对着他发泄自己的悲愤也好,对他拳打脚踢也罢,他全都可以没有一句怨言地照单全收。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土方,不带悔恨,更别谈恋慕,那张在以前总是因为他而变得生动的脸如今是全然的平静,淡漠得仿佛银时只是一个路见不平的陌生人而已。刚刚还沸腾着的血液在此刻瞬间冰冻了起来,身体各处通过交错复杂的神经将锥心的疼痛传达到心室。


 看着土方转身离开的背影,银时蓦地回想起四年半前那个炎热的夏天,土方对他说:“我们好聚好散。”


 就像现在这样不带任何留恋地、将所有与坂田银时有关的一切,连同他曾经放下所有矜持拼尽全力爱过的坂田银时抛在身后,决绝地离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银时的世界,再无踪影。


 年少时,银时不懂得什么是爱,他有大把的青春随他肆意挥霍,一味追求着恋爱给他带来的愉悦,觉得坦然交付自己真心的人很愚蠢,因此他的寡情曾伤害了不少人。一定是报应,银时曾这样想,所以上天让土方来到他身边,教会了自己如何去爱,可他太过愚笨,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所以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将孤注一掷爱着自己的土方推入了深渊。


 “是我的报应啊,”不知多少次醉醺醺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午夜时分,银时一遍遍地警醒着自己,土方的离开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所以即便他悔不当初得痛彻心扉、对土方的思念就要将他淹没、失去土方的巨大痛苦甚至深入骨髓,折磨得他快要疯掉时,他仍克制地让自己不去联系土方。


 他希望土方在离开他后能无拘无束、称心如意地生活着,一如当年他为之一见钟情的、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从来没有遇见过坂田银时的土方十四郎那般。


 可是现在土方又出现在他面前了,在他佯装着一切如常,实则内心一片荒芜、痴恋地渴求着土方的时候。失去土方的这四年多以来,他没有一天不是在反省自己的,所以他现在贪心地祈求上天,惩罚到此为止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想要土方十四郎,他需要土方十四郎!


 所以这次,银时没有再沉默地看着土方转身离开,他对着那道一向笔挺的身影大喊:“土方!”


 而土方也如他千万次在梦里希冀地那般,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他。


 恶徒终于得到了救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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